第108章 事态紧急

　　“中凯同志，”杨一斌好像这才发现崔中凯在场，他拉开椅子在崔中凯旁边坐下，“我们要当机立断啊。那些村民觉悟低，不支持政府工作倒还是小事，可是他们这样子跑到行政大楼闹事，简直就是意图阻挠南江市经济发展的总体部署！”
　　“一斌市长，昨天开发商强拆，死了两个村民，你知道不？”崔中凯伸手弹了弹烟灰。
　　“死了人，我们当然痛心！那也是开发商的事情，和我们市委市政府有什么关系？”杨一斌端起水杯用手拧开水杯盖子，口里说道：“况且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没有一个正式结论，是不是？即使与开发商有关，他们通过公安部门和法院这种正常渠道处理。这种动不要就抬着尸体上街、上访、堵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口吧？这是赤裸裸的要挟、讹诈，说的再严重的，就是‘文革’遗风的翻版，我认为南江市这个头不能开！”
　　说到这里，杨一斌喝了一大口水，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崔中凯没有接杨一斌的话茬，而是扫了一下会场，说道：“人都到齐了，我们开会吧。”他看了一下市委秘书长罗达功说道：“达功同志，你把情况向大家通报一下。”
　　罗达功就简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常委们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情况，罗达功的介绍不过是把他们所了解的情况补充完整而已。罗达功介绍完情况之后，会议室的气氛非常凝重，毕竟是出了人命，外面六七千村民就抬着尸体堵着行政大楼的大门。而且这一切都是负责石排村城中村改造计划的玉江房地产公司搞出来的，而玉江房地产公司老总陈玉莲和市长杨一斌之间的关系在南江市官场上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
　　“同志们，情况大家都了解了。很是令人痛心啊！”崔中凯语气沉重地开了口，“就在两个月前，国务院办公厅下了通知，要求各地加强拆迁管理，坚决杜绝、严厉查处野蛮拆迁行为。为了贯彻好国务院办公厅这个文件精神，市里三令五申，也做了文件规定，要求拆迁单位一定要保护好被拆迁人的利益，凡是发现房屋拆迁单位有野蛮拆迁行为的，要立即撤销其拆迁资质，并配合公安部门追究当事人的法律责任。”
　　一边说着，崔中凯一边扫视着会场，“可是今天凌晨，就在市委市政府眼皮底下，就有开发商悍然进行了野蛮拆迁，还打死了两个村民。同志们，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是啊，这个关头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令人痛心。我理解中凯同志的想法。不过我个人认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杨一斌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要抓紧时间做工作，把外面那些人劝回去。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堵着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口吧？其他问题，等这些人回去了再谈也不迟。”
　　召开常委会，决定常委会的议题，这是市委一把手的天然权力。杨一斌这一番话实际上就是否定崔中凯提出的议题，这等于就是藐视崔中凯作为一把手的权威。崔中凯一辈子没有其他爱好，什么美酒女色钱财，几乎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权力，他骨子里有一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对权力的天然狂热。来到南江之后，遇到飞扬跋扈的TZD市长杨一斌，他处处缚手缚脚，心中很是不痛快。现在杨一斌不但惹出了事情，而且还一再藐视他作为一把手的权威，这让崔中凯怎么能够不生气？
　　不过崔中凯心中越是生气，脸上就越是挂着笑容。他嘴唇微微上翘，说道：“一斌市长的话不无道理。我们现在开这个会，也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去把村民劝走，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毕竟两条人命放在那里啊。我们如果不给村民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们会离开吗？”
　　“我看难度不大。”杨一斌靠在椅背上说道，“群众嘛，大多数都是识大体，顾大局，听政府话的，和政府离心离德的毕竟只是极少数。这次六七千人过来闹事，背后肯定有黑手挑动唆使，我们只要把这只黑手找出来，教育群众明白真相，群众自然会离去。”
　　说到这里，杨一斌看着公安局长房兴盛说道：“当然，这个幕后黑手能不能抓出来，就看你们公安部门的了。”
　　房兴盛看了看崔中凯，没有说话。
　　赵长风在旁边越听心中越冷，他本来以为，杨一斌纵然是TZD出身，多少还有点人性。这次玉江房地产公司搞强拆打死了两个村民，杨一斌怎么样也要做一做姿态，处理一下责任人，平息一下群众的怒火。可是听杨一斌刚才话，丝毫没有提及如何追究肇事者，反而要对村民们下手。就这样的人悟，偏偏还是南江市委副书记、南江市市长，这让赵长风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这样处理恐怕不妥，我担心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赵长风抬头说道：“而且就这件事情来看，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幕后的黑手。玉江房地产公司野蛮拆迁，打死人才是导致石排村村民过来上访的因素。我们应该拿出一个处理意见，给村民一个明确答复。正如一斌市长所说，村民们都是通情达理的，只要我们拿出了合理的处理意见，村民们自然会离去的。”
　　“长风同志，我们的目光应该放得长远一些。”杨一斌鼻翼往外张了张，说道：“如果我们这次在村民们的压力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那么就等于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先例，人们知道，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拉起人把市委市政府大门一围，市委市政府自然会答应他们的要求。这么一来，不是什么都乱套了吗？”
　　“还是一斌市长那句老话，群众是听话的，是通情达理的，绝大多数是和党和政府同心同德的。”赵长风不理会杨一斌目光后面的深意，径直说道：“我相信只要我们严格按照政策法规办事，一斌市长担心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宁硬勿软。不然以后我们的工作会陷入极大的被动。”杨一斌重重地盖上水杯盖。
　　会场上沉默了起来，自从赵长风来到南江市之后，常委会的火药味就越来越浓了。就像两种态度针锋相对，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让常委们想在中间打打擦边球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们都在心中权衡着利害关系，看看怎样做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罗达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躲在外面接了电话，然后迅速跑了进来：“不好了，石排村的村民离开了行政大楼，往田旺口岸去了。他们说，既然市委书记、市长不给他们这个说法，就去田旺口岸外面，让香江的同胞们给个说法。”
　　崔中凯面色一变，看了杨一斌一眼。杨一斌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他实在想不到，石排村这帮城市农民竟然会想到这个龌龊主意。田旺口岸是香江和南江市之间的通关通道，每天又大量的香江同胞来往于两地。这六七千村民抬着尸体打着横幅往那边一站，将会是怎么样一个轰动效应啊？香江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肯定会闻风而动，翡翠电视台、亚洲电视台说不定就在口岸那边架设远程摄像机，来个现场直播。如果事情真到了这个地步，肯定会惊动最高层。即使杨一斌是TZD出身，到时候也得给上边一个交代吧？
　　“好好的村民们怎么会忽然间要往田旺口岸去？”崔中凯问道。
　　“村民们说，”罗达功看了一眼杨一斌，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说市里既然出动了武警、出动了防暴警察，就是把他们当罪犯看。他们跟市领导没有办法说理，就去找对岸的香江同胞评理。”
　　崔中凯毫不客气地看了杨一斌一眼。如果不是杨一斌坚持要出动防暴检查，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怎么不派人拦住他们？”杨一斌强作镇定地问道。
　　“让防暴警察拦了，可是村民们人太多，根本就拦不住。”罗达功苦笑着说道：“防暴警察只能在一旁警戒着，看着村民浩浩荡荡地往田旺口岸方向去。”
　　“事不宜迟，没有时间讨论了，必须早做决断！”崔中凯敲了一下桌子，说道：“我现在提出几条意见。第一，我们马上成立一个调查工作组，调查关于玉江房地产公司强拆打死石排村民的事件。工作组组长我看就由长风同志担任，副组长由房兴盛同志和章贡平同志担任。”
　　“第二，长风同志要马上下去把村民拦下来，把市委的这个决定传达给村民，你告诉村民，对于玉江房地产强拆的事情，市委的态度是坚决的，一定会查明真相，严肃处理。另外村民们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根据情况灵活掌握，对于一些合理的要求可以答应下来。总之，一定要把村民们的情绪稳定住务必不让他们到田旺口岸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