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一场谈话引发的血案

　　不，广场两侧还有6辆装甲车，它们还有一战之力。
　　在扬尘、火光、惨叫、爆炸、哭喊声中，装甲车动了。还有部分地区发生塌陷，隐藏的岗哨机器人被推出地面，连续射出一排排子弹。
　　然而7.62MM口径的弹头落在一片片银白色装甲表面火星四射，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除了留下一道道不清晰的弹痕，再没有任何效果。
　　三辆装甲车由靠近监狱大门的角落驶出，以S型轨迹绕过落在地面的大型水泥块，向机甲脚下冲去，看得出驾驶员技术很好，思维也非常清晰。知道面对这种庞然大物，由脚下发动攻击更好，因为那里是机甲的射击死角。
　　后面没有损坏的装甲车纷纷效仿，分不同线路绕向前方大型机甲，以为这样可以扰乱敌人的攻击节奏。可就在它们撞破扬尘，像无数科幻大片中特写镜头一样奋勇向前，轮胎轧过碎石瓦砾，急如风雷，车顶机炮泻出无数光雨之际，那台足有6层楼高的巨大机甲肩头两架导弹发射器骤然喷射出如龙火光，二十多枚导弹在空中飞旋转折，带着蓬勃火焰，相继吻在广场地面。
　　轰，轰，轰……爆炸四起，火焰与黑烟腾空，碎石块向外飞溅，那一辆辆装甲车有的被掀翻在地，车轮兀自旋转，有的直接被炸成熊熊燃烧的残骸，不时出现继发爆炸，将碎铁片抛射出去。
　　一个幸运儿从侧倾的装甲车里爬出来，右脸沾着大块血迹，在周围火焰猎猎作响声中向前爬行，只想远离有爆炸危险的车子。
　　他念着身后的危险，却忘了眼前的敌人，当一道阴影遮蔽住天空不知什么原因露出真容的太阳时，已经晚了。
　　“啊……”伴随绝望的惨叫声，钢铁大脚无情落下，幸运儿最终成了水泥地上一摊令人作呕的肉泥。
　　粘稠的血液随着钢铁大脚的抬起连绵落地，在千疮百孔的水泥地面摔成一团又一团鲜红。巨大机甲开始前行，朝着渐渐打开的监狱大门，朝着外面闻声而至的装甲车队行进。
　　短短几分钟时间，原本整洁、平坦、鲜亮的前广场就变成一片破败废墟，被鲜血与火焰浸染。
　　……
　　随着大天使离开原地，挡住阳光的阴影也越来越低，破败的窗口漏下一丝光华，刺痛了梅尔丹与达利尔的眼睛，同时让他们受到惊吓的意识回归身体。
　　滴答，滴答……盖伊·福林所在区域传来水珠落地的声音，不是血液落地，是尿液落地。
　　这位享誉全国的经济专家，被吓尿了……当然，也可能是手背的贯穿伤真的很疼，疼的他控制不住括约肌，才有了眼前一幕。
　　尿骚味随着窗外涌入的风扑面而至，这种体验显然不够美妙。
　　或许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半蹲在桌面的那个人跳到地上。
　　“哼哈……哼哈……哼哈。”粗重的喘息声加剧了会议室的紧张氛围。
　　梅尔丹趴在地上往门边蹭，希望能够找到机会逃离这个房间，可是当他第三次伸出手，撑着身体往前移动的时候，风声入耳，凉意入体。抬头看时，鲜红的血液在地板涂开，然后才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一如盖伊·福林的遭遇，他的手背也插着一把匕首，死死钉入地板深层。
　　“啊……”杀猪般的大叫再次响起，或许是年轻些的缘故，比之前盖伊·福林的嚎叫声更响亮，更有力，也更高昂。
　　达利尔没有被匕首扎透手背，或许是因为那人只有2把匕首。
　　达利尔被踹飞出去，把会议桌砸出一个大坑，整个人嵌在里面无法动弹，只能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用颤抖的声音喊道：“你……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作为梅琳星海尔特市市长，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被打得像一条野狗般狼狈。
　　他没有这样过，梅尔丹没有这样过，盖伊·福林更没有这样过。一把匕首把经济学家钉在会议桌上，一把匕首把专员先生钉在地板上。
　　他们搞不清楚自己遭遇了什么，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只听见爆炸与塌方的声音。
　　那个人影走向门口，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想来应该是办公楼值勤的狱警正在赶来营救他们，这让三人心头升起希望之光与报仇心思，一定要让那个伤害他们的家伙后悔来到人世，一定……
　　在他们的诅咒声中，那个人影拉开了房门，没有任何戒备动作，很自然，很平和。
　　呀的一声，门开了。正对走廊的梅尔丹专员没有看到期待的狱警，不……这样说不准确。他看到了狱警的身影，只是同脑海里的模样不同，不是站着，是躺着，没有拿枪，在流血。
　　是的，外面的狱警倒了一地，都死了。只有警察局长被一把匕首钉在会议室对面的门上，在垫着脚尖低声哀嚎。
　　一个相同装扮的人走入房间，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摘掉脸上的恶鬼面罩。
　　没有强光的掩映，达利尔可以清楚看到来者，觉得他们的装备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直到后来进入房间的家伙摘掉面具，露出一张平凡却冰冷的脸，一个名字突然在脑海闪过。
　　唐方！是他，真是他……迪拉尔恒星系统那位搅得整个希伦贝尔大区没有宁日的盖世小魔王。他不是去追查上帝武装的下落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达利尔挣扎着想起来，可是一只脚踏落，又把他塞回了会议桌的窟窿里。
　　这一脚比刚才那一脚还要狠得多，肋下传来的锥心疼痛令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破碎的木茬子把脸划破，鲜血顺着下巴滴落，打湿了名贵的领带。
　　唐方晃了晃头，把转椅滑到房间角落的多媒体控制模块，将恶劣环境防护服的数据引线插入通用借口，打开了北墙悬挂的显示器，然后看向身后三人。
　　经济学家一脸惨白，整个人趴在桌面上，看起来像一条将死的老狗。
　　“喂，喂，我的老教授，你可不能就这么死掉。”他打了个响指，GHOST走上前，往盖伊·福林的手臂执行静脉注射。
　　他又看向被钉在地面的梅尔丹，笑着说道：“真好，真好……你们仨人几句话换来一个星球地方政府的毁灭……真好，真好……”
　　他一连说了4个真好，说的梅尔丹与达利尔两人额头的冷汗像沸油一样往外冒。
　　“仔细想想，我已经好久没做恐怖分子了。大英雄、大救星什么的，听多了也是会腻烦的，偶尔换换口味可以给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些新鲜感。”
　　“恐怖分子……嗯，恐怖分子……如果是布哈林那个家伙，该怎么做呢。”他歪着脖子想了想，然后笑了，用拇指、食指与中指做出手枪形状，指着梅尔丹说道：“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PIA，PIA……”
　　这很幼稚，真的很幼稚，然而梅尔丹与达利尔一点都不觉好笑，相反很疼，很苦。
　　疼痛来源于伤口，苦涩扎根在心头。
　　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唐方来到梅琳星，更想不到会盯上海尔特市，如果知道这小子来到这里，打死他们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然而这个世界既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时光机。他们实实在在撞到枪口上，不……应该说撞到炮口上。
　　三个人一场对话，就为梅琳星政府判了死刑。他们很清楚，眼前这家伙说得出做得到，图兰克斯联合王国辛格家族治下乔治亚恒星系统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毁灭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墙外传来的爆炸无异于死亡钟声。
　　唐方不再说话，像欣赏一部宏大的战争剧一样望着北墙的显示器。
　　大天使号已经飞上天空，地面是猎猎燃烧的装甲车队，其中一台坦克似被长剑斩破，车头一分为二，看上去分外凄惨。
　　远方的哨卡淹没在一片火焰中，飞龙在低空穿梭，不时丢下一团黑影，落在公路上行驶的军用卡车后厢，血雾乍现，所有士兵变成恶毒刀刃下的死尸。
　　天空中，军方战机的机炮子弹明明射中目标，可是那些金色战机仿佛镜花水月，在原地留下一道幻影，突然出现在另一个位置，将死亡光束倾泻至战机群，那些用来向平民炫耀武力的钢铁屠夫像下饺子一般从云头坠落，摔在地面绽放成一朵又一朵大火球。
　　来自驻防海军的护卫舰与飞艇开始进入内陆战场，宙斯级武装登陆艇的身影在云层若隐若现，60MM口径的加特林机炮喷射出巨大火舌，将周围阴霾扫荡一空，在护卫舰船舷留下一片密集弹孔，随着爆炸产生的火光与黑烟涌出，舰体开始侧倾，带着强风与火焰向地面坠落。旁边的战斗飞艇在不知从哪里射来的激光束攻击下无法继续护航任务，对总督府的驰援行动难以顺利推进。
　　地面上，巨象高耸的身躯遮蔽远方雪顶，毁灭光束在草原上扫出一道熔火地狱，身着动力装甲的士兵变成一具具焦糊的尸体，连钢铁都被点燃，高温铁汁融化血肉之躯，发散一股子特别香气。一尊近十几米高的黄金塑像将全速后退的坦克踢成滚葫芦，然后重重撞在导弹基地的高墙上，将足以抵御核爆的厚重墙体撞塌，扒住缺口，弹出头部，双眼射出平行的红色死光，将混乱的车流与士兵变成操场上剧烈燃烧的钢铁与翻滚的火人。
　　丘陵间，一艘近500米的空天母舰由缓缓开启的大空洞飞出，然而还没等离开山区，谷口与密林间升起一枚又一枚导弹，在黑色底盘爆炸，掀起如云火浪。更遥远一些的地方，雷神背后4门250MM惩戒者火炮伸长，开始进行差别轰炸。附近的飓风战车一边随着空天母舰移动，一边连续射出台风飞弹。
　　侧舷快速绽放的火焰就像沸水涌动的气泡，拥有多种武器平台的大家伙还没有走出山地，便斜斜扎进山谷，铲平一片树林，后续爆炸令整片区域笼罩在黑烟与火光中。
　　德尔塔斯市东方海湾地带中心有一座人工岛，上面是梅琳星的权力中枢，坐落着金碧辉煌的总督府。这里的天空一向干净、清澈，远非海尔特市可比。
　　今天依旧可以看到太阳，但是最显眼的还是人工岛通往市区的大桥上空悬浮的一架又架解放者，已经部署为防御模式，大桥上那些燃烧的磁悬浮车正是它们的杰作。
　　任何由总督府驶出的车辆都将被来自天空的炮火轰成渣滓。
　　虽然梅琳星是一颗偏远星球，位于伊达共和国边疆，这里的主事者还是非常在意自己生命安全的。这表现在人工岛不只是人工岛，还是一座半军事化基地。在突如其来的军事危机笼罩全球，指挥部门从那些战斗单位的形象分辨出攻击者的身份后，总督府核心区域的地面开始下沉，主要建筑缩入深处，缓缓闭合的防核爆大门遮住天空。
　　这不是结束，收容在岛屿地下的厚重铁幕升起，将岛屿核心区域封闭其中，从远处看分明是一道半圆形灰色壁垒。
　　很显然，解放者的火炮不足以破开总督府的双重防御，干掉里面的达官显贵。
　　然而当一个巨大的阴影带着流云出现在头顶天空，市区的人们发出惊慌失措的喊叫。那是唐舰长的T型舰进入了星球内陆，500多米的战舰居然轻而易举克服星球引力，眼前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而且不是一艘，是足足三艘。
　　骤然亮起的红光照亮了很多人的眼睛，好像四颗太阳悬挂在天空。其中三个越来越红，越来越亮，仿佛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那份逼人热力。
　　然后，天空骤然一亮，恐怖的火焰就像一颗刺破苍穹的巨大流星，落入市区东部总督府所在海湾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