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3章 狗急跳墙

　　唐方收起了属于星际系统的战斗单位，来自阿克隆星的原生异虫单位也收缩战线撤退到距离乐园星不远的空域，这样一来怨灵集群根本无力威胁唐方手下战舰。
　　老话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它们无法进入乐园星最后之叶系统制造的屏蔽场，便只剩一条路可以走——攻击尼德霍格旗下战舰。
　　本来在面对夜叉王号与第一批怨灵集群的情况下，尼德霍格的舰队便损失惨重，如今又要面对从唐方所在战场撤离的一部分怨灵，可想而知他有多惨。
　　在尼德霍格看来，这一切都是唐方造成的。
　　对于唐方跟克鲁姆之剑，他恨前者多一些，恨后者少一些。
　　他不认为这是一种心理变态，充其量只是微小的失衡，反正无论怎么说，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化解他对唐方长久以来积累的愤恨。
　　他带来800艘战舰，此时此刻已经只剩不到200艘，那些怨灵的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
　　夜叉王号舰首水晶闪过一张笑脸，他不知道那是谁，却很清楚是对方对失败者的嘲讽。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强如龙语者，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圣约之战给他的挫败感都没有这一刻强烈。
　　“都是唐方……都是那个唐方！”他已经顾不上同龙语者其他分支领袖进行投票的结果，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消灭唐方，消灭克鲁姆之剑。
　　华尔兹号的造型是一朵半开花束，蕊芯是细长花苞构造，线条非常优美。
　　此时此刻，这朵半开花束已然完美绽放，中间的蕊芯也向两侧张开，露出一颗形同辉石，却又不太一样的装置。
　　它的颜色偏浅绿，表面嵌着一圈黑色金属，金属末端是一根根红色丝线，深深扎入晶石内部，在核心位置纠结，环绕着中间一点琥珀色光芒运转。
　　与此同时，在距离战场不远的第二道曲速拦截网，部分天基设施外壳展开，露出后方弹射装置。
　　伴随快速点亮的环形光，一种形如炮弹的无人机发射出去，一闪间便消失无踪。
　　无论是第一道曲速拦截网还是第二道曲速拦截网，里面的工作人员差不多逃个干净，以致无人注意到突然发生的诡异变化。
　　无人机再度现身时已经到了唐方、尼德霍格、克鲁姆之剑三方战场外围。
　　这时，华尔兹号下方机库开启，一艘舰长在300米，形如四道月牙十字交接的战舰离开华尔兹号，尾部推进器绽放出一道刺目闪光，转眼间消失不见。
　　自从血色小行星坠毁在乐园星，那股干扰时空曲率的能量变得相对弱势，一些曲速层级较高的战舰，比如羽蛇神号、独角兽号已然可以克服阻力，构建时空泡离去。
　　在月牙战舰离开的时候，一直躲在远离战场的凯撒2地下密室观战的柯尔克拉夫·斯图尔特发出一声怪叫，抓起那块T能量石便往外面跑去。
　　作为旁观者，他看到了华尔兹号的变化，也看到了远程而来的无人机。
　　他认得它们，因为正是他遵照尼德霍格吩咐，在第二道曲速拦截网部署的秘密装置。
　　尼德霍格说它们能够有效提升曲速拦截网的效率，足以拦截遗迹战舰级别的飞行器，可事实上凯尔特恒星系统的曲速拦截网基本没有起到作用。如今看到那些无人机飞来这里，再加上华尔兹号的奇怪变化，他的心里生出非常不妙的感觉——无论尼德霍格那个家伙想要做什么，总之不会是好事。更为关键的是，那些无人机扩展出的能量潮流将凯撒2也圈在其中。
　　“该死的，这家伙太没有信用了。”柯尔克拉夫一世一面往外面跑，一面在心里怒骂。
　　他把尼德霍格看做合作伙伴，认为对方在放大招前应该知会他一声，他哪里知道对于尼德霍格这个等级的人物来讲，区区人间帝王算的了什么，自古至今龙语者想让谁做皇帝就让谁做皇帝，想让哪个文明崛起就让哪个文明崛起。
　　合作伙伴？如今只剩苟延残喘可能的斯图尔特家族怎么能入龙语者法眼……哪怕尼德霍格这次败得很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对比一般人，他们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
　　唐方得知外面变故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算早一步料到尼德霍格被逼得狗急跳墙，他也抽不手去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怎么样才能避免落入劣势。
　　他只来得及对格兰特、豪森、拜伦、芙蕾雅等人下达即刻启动曲速引擎离开凯尔特恒星系统的指令，那些来自阿克隆星的原生异虫单位已经无暇顾及。
　　当华尔兹号堡垒舰展开的花瓣末端晶体格被光芒充满，向着中间晶石装置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束时，炽天使号、羽蛇神号、极乐净土号这类可以快速进入曲速跃迁状态的战舰化作连续不断的闪光消失在战区。
　　时至当下他们已经没得选择，只能相信唐方能够处理好后续事宜。
　　与此同时，华尔兹号核心晶石装置向外迸出一团由点点星光组成的能量风暴，以光速向外扩张，直至无人机所在位置，将不及离去的克鲁姆之剑旗下堡垒舰、无畏统帅级堡垒舰，流浪行星、乐园星、凯撒1、凯撒2等战场元素卷入其中。
　　在乐园星地表，克蕾雅闪过血巨人触手的扫击，趁黑暗圣堂武士再次使用大漩涡拖住敌人的时间抬头看向天空。
　　光芒照亮了大地……乐园星的大地。晶化地面熠熠生辉，岩浆堆砌区域变得比附近地面更加黝黑。
　　此时此刻原本冰冷深邃的太空已经被光芒充满，快速划过的流光浪潮在头顶远去，已经无法辨清凯尔特星所在位置。
　　流光如织，天象璀璨。这一幕真的很迷人，绝对是世所罕见的奇观。
　　只是克蕾雅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份美丽下隐藏着多少凶险，而血色巨人丝毫没有危机意识，仍旧以攻击反物质光球与她为首要目标。
　　这样的光芒不只在乐园星能看见，夜叉王号舰桥、修罗王号舰桥，座天使号舰桥，很多人都亲眼目睹这份美丽。
　　凯撒2的秘密机库内，柯尔克拉夫一世刚刚打开对外发射通道，利用内外气压差清空了上层空间肆虐的感染人，还不忘截取一段影像资料准备日后从社会言论与道德层面反击唐方，然而当他启动飞星号穿梭机，准备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时，太空被突然划过的光雨照亮。
　　一开始他很害怕，想要躲在凯撒2地下设施一段时间后再离开，那已经远离唐方手下战舰，以飞星号的速度基本上不可能给对方进行拦截的机会。
　　后来尼德霍格分支到场，看着晨星铸造同龙语者撕破脸大打出手，他的心情是激动的、兴奋的、喜悦的……因为很清楚晨星铸造同龙语者作对会有什么下场，不只武力上会被碾压，在社会舆论方面亦会遭到重创。亚当奥利佛、安托瓦涅特、蕾拉·西那瓦、霍夫曼……这些人都会跟那个小子划清界限，以免受到波及。
　　怀着这样的情绪，对未来的幻想，他没有及时逃离，选择作壁上观双方战斗，准备亲眼见证龙语者舰队将晨星铸造旗下舰队摧毁的画面。
　　可是呢……他没能看见晨星铸造的舰队被摧枯拉朽消灭，反倒是尼德霍格独木难支，陷入被动。也就在这个时候战场闯入一群不速之客。他不知道晶石战舰是什么来历，血色小行星又是什么东西，反正对方现身不久便干扰了广域范围的时空曲率。
　　这种情况下他想走也没办法走了。接下来是一边倒的局面，在那些怨灵的帮助下，两艘晶石堡垒舰所向披靡，唐方与尼德霍格都被打得喘不过气来。
　　他是蒙亚帝国的王，民众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人物。然而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被眼前上演一幕震撼。
　　原来，在普通人眼中势不可挡的唐方，同样面临着大麻烦，这个世界上不乏同他水准相当的对手。
　　他为唐方与尼德霍格不断损失战舰感到幸灾乐祸。前者是他的心腹大患，他对眼前一幕幸灾乐祸很容易理解。而后者嘛……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合作伙伴，实际上龙语者作为希伦贝尔大区的秩序守护者，一定程度上等同于悬在皇权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或许亚当·奥利佛、安托瓦涅特那些人不在意龙语者，可是像他、阿巴顿·阿卜杜勒、弗吉尼亚·亚历山大这样的人物，还是很忌惮这个神秘组织的。
　　作为一国帝君，他们的野心是能够开疆拓土，鞭挞寰宇，然后在帝国武力所指范围，民众臣服，万物归化，他们的旨意便是天神的旨意，所有人只能听从……所有人。
　　像龙语者什么的，会让他们没有安全感。
　　遗憾的是唐方忽然找到了对抗怨灵的办法，而尼德霍格居然非常没有风度地狗急跳墙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合作伙伴会在最后时刻抛弃他……不，应该说出卖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发动了鱼死网破的大招。
　　他为自己的贪念付出了代价，如果早点离去，哪里会有现在的窘迫。
　　飞星号冲出了凯撒2的发射系统，可是迎头而至的是漫天光雨，那比极光还要绚丽，比彩虹更加秀美。
　　他慢了一步，现在已经无法构建时空泡离开战场，哪怕他驾驶的是一艘遗迹穿梭机……曲速跃迁引擎连扭动时空曲率的能力都没有，他与他的战舰所面临的情况好比在瀑布水流冲击下一路远去。不……不只是他与他的战舰，是战场上所有人和战舰。
　　修罗王号舰桥，梅13的手不断在控制板面划动，然而这没有任何作用，大屏幕上不断闪烁无法执行操作的提示框，导航系统整体失灵，相对应的报警灯闪烁着刺眼光芒。
　　无畏统帅级堡垒舰的冷凝光线炮还在轰击水晶，修罗王号的瘫痪光束同样在与无畏统帅级堡垒舰的能量护盾拉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双方还没有停止敌对行为。
　　梅6正在利用通讯设备与夜叉王号上的同伴对话，看得出他很愤怒……对于那些家伙没有及时阻止尼德霍格发疯，以致落得当前劣势。
　　梅5很委屈，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尼德霍格那个家伙会这么干脆地舍弃华尔兹号堡垒舰，令其变为一颗空间炸弹，构建出亚空间隧道，将这个战场送入次元夹缝。
　　那可是一艘堡垒舰！以刚才的情况，即便不敌克鲁姆之剑，尼德霍格也能够全身而退，最多损失一些战舰罢了，起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那……这家伙真狠啊，舍得在心口窝戳刀子。
　　华尔兹号激发晶体装置所含力量后，护盾系统已经下线，整个战舰陷入瘫痪状态，现在只要派点人上去便可以收获一艘强大堡垒舰。只是……这么做还有意义吗？起码迷失在亚空间隧道这个过程中，占领与否已经没有意义。
　　就像尼德霍格与唐方无法理解血色小行星是个什么东西一样，梅5与他的同伴们同样无法理解华尔兹号核心晶石装置有何来历，竟然能够将一整个战场压缩成空间颗粒，塞入亚空间隧道。
　　夜叉王号同修罗王号的情况类似，导航系统已经失灵，不过用以监测空间结构与时空翘曲的引力传感器还在运作，通过采集到的数据进行分析，可以得出战场所在空间被压缩的事实。换句话说，相对于晶石装置没有运作时的宇宙尺度，上万公里的战场被生生压缩成一粒水滴大小。
　　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物质压缩，比如宇宙停止膨胀，向内塌缩成以前的模样，是指类似将一张纸折叠成圆球的伪压缩，也可以说升维。
　　晶体装置泄露的能量除去压缩空间外，还有维持结构稳定的效果，这会帮助影响区域内物质保持原有姿态运行。
　　从系统运作原理出发，这种形式的攻击实际上更像是一种保护机制与运输机制。